靠近树妖姥姥的瞬间,不知道多少亡魂和阴兵,突然颤抖起来,紧接着不过短短瞬息之间,就像是被树妖姥姥的癫狂传染了一般。
地府枉死城中,一场黑山老妖和树妖姥姥之间,一场秩序和混乱之间的大战,在罗浮的一手导演之下,爆发了。
而始作俑者的罗浮,在将树妖姥姥丢到了地府之后。
却也没有放松下来。
他很清楚,别看树妖姥姥好像被送走了,但实则,被他丢到地府的,只是树妖姥姥的一部分罢了。
和原本的树妖姥姥比起来,因为罗浮的辐射污染而陷入癫狂的树妖,其实更加的恐怖。
要知道,原本的树妖姥姥,就能够将自身弥漫了不知道多远距离的根须,当成是复活的伏笔,而现在,被罗浮丢到地府的,只是树妖姥姥的一部分罢了。
哪怕是一大部分,可人间,尤其是兰若寺后山的地下,依旧有着树妖姥姥的根须残留。
这可不是天高三尺就能够解决的。
而且罗浮也没有解决这个麻烦的心思。
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法海,罗浮道:“法海禅师,可知道这树妖的难缠?”
法海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,他被盔甲的禁锢,连法力也不能动用了。
但罗浮刚刚,以空间波纹的手段,将树妖姥姥送走的能力,哪怕是没有法力也能够看出几分其中玄妙来。
那绝非是寻常意义上的法术那么简单,更加不是什么障眼法之类的幻术。
而是真真切切的操纵空间的能力。
其他世界暂且不提,最少在这个世界,空间手段,绝对是最顶尖,最玄妙的神通之一了。
“阿弥陀佛,摩罗现世,道消魔涨,贫僧今日方知,为何世尊虽有降服摩罗之能,却为何放任了,摩罗……”
突然语气一顿,法海就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一般,道:“你将那树妖送往了何处?”
罗浮却是能够猜到几分,法海的心思。
要知道,罗浮自己这辈子,之前可是一直都在佛门之中长大的。
而在佛门之中,摩罗绝对是一个无法避开的重要存在。
其实能够接连为难世尊,却只是在世尊手中略输一筹的魔道巨擘。
甚至在有些佛经之中,摩罗本身就是与佛等同的存在。
但在佛门弟子眼中,将摩罗与佛等同视之,未免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了,尤其法海还是金山寺的主持。
罗浮倒也没有隐瞒什么,而是径直回答道:“地府。”
眉头紧皱,法海道:“你将那树妖送往地府,岂不是让地府大乱?”
“法海禅师,你还是先想想人间的事情吧。”罗浮道:“你不会以为,我将那树妖送往地府,他就真的彻底无法干涉人间了吧?那树妖千年道行,扎根兰若寺后山,根须弥漫整个金华。深埋地下的根须,随时可以让树妖再次复活。”
目光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了罗浮,法海道:“你莫不是打算,以此威胁贫僧?”
在法海眼里,罗浮就是魔道盖世巨擘。
而那树妖,也同样是恐怖的妖魔。
二者之间,不论是敌是友,在法海心中都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。
现在罗浮故意告诉法海树妖的弱点。
在法海看来,只有威胁自己一个目的了。
不然根本无法解释。
罗浮摇摇头道:“法海禅师,对我误会很深啊,如果我说,我是希望法海禅师,能够彻底斩草除根,断绝那树妖一切复活可能的话,不知禅师是否相信?”
沉默刹那,法海道:“那你先放开贫僧再说。”
下一刻,罗浮竟是真的如法海所言。
牢牢地束缚着法海的诸多甲胄,瞬间崩解为了一块块碎片来,在转瞬间重新拼凑成了一方剑匣。飞到了罗浮的身边。
没有了甲胄的束缚,法力也一瞬间重新恢复过来。
法海这次却是没有急着动手了。
双手合十,朝着罗浮的方向微微颔首道:“贫僧看不穿你到底是正是邪,但贫僧绝对不会助纣为虐。”
“这么说来,法海禅师是打算坐视那树妖复活之后,为祸人间了?”罗浮眉头一挑,他可不相信法海嫉恶如仇的执念,会轻易的放过树妖。
摇摇头,法海道:“不!贫僧会留在这里,如你所愿,彻底将那树妖斩草除根,但贫僧不会沦为被你利用的工具!”
“哈哈……”罗浮哈哈一笑,道:“法海禅师,你对我误会太深了。”
“或许吧!”法海不置可否。
虽然说,在罗浮的身上法海的确没有看出半点妖异邪气,甚至其堂皇正大,超越了迄今为止法海遇到过的所有玄门正宗。
但先入为主的印象,却是让法海始终无法忘却,罗浮被百鬼朝见的景象。
甚至法海心中笃定,罗浮就是一个迷惑人心的绝世魔罗。
佛教之中曾有公案,摩罗在被世尊镇压之际,曾经说过,到末法时期,叫门下徒子徒孙混入的僧宝内,穿袈裟,破坏佛法,他们曲解经典,破坏戒律。
就连世尊闻言,也只能沉默以对。
而在法海眼中,罗浮就是末法时代,应了这段公案的摩罗。
不管法海之中,他是如何堂皇正大,正气凛然,法海却是之中认定,罗浮就是坏佛门经典的绝世摩罗。
摩罗最擅蛊惑人心,法海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。
罗浮和法海之间,摆明了话不投机。
这种情况下,罗浮也无可奈何。
先是一个燕赤霞,在天道命运,因果机缘之下,死在罗浮面前,现在就连法海,也被莫名命运推动,认定了罗浮就是邪魔外道。
这却是罗浮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的。
重获自由之后,法海警惕心俨然已经拉满。
罗浮也只能看向了那些,被树妖姥姥操纵,控制了不知道多久的女鬼们。
只是一眼之间,罗浮就洞悉了这些女鬼的金瓮玉身所在。
所谓金瓮玉身,即是这些女鬼的骨灰和尸骸的位置。
树妖姥姥的根须,几乎遍布整个金华,方圆范围内,几乎所有死者的尸骸骨灰,都逃不过他的掌控。
只是,对于树妖姥姥而言,这些女鬼的骨灰和尸骸,才有利用的价值。
一般的亡魂,树妖姥姥根本懒得理会。
整个金华。地下几乎遍布树妖姥姥的根须,而正是利用这些根须,树妖姥姥几乎掌握了范围内,一切早夭少女的魂魄。
甚至就连像是聂小倩这种,不幸路径金华亡故的少女,也一样落入树妖姥姥的掌控。
偌大范围内,不知多长时间里,树妖姥姥才凑出了这些钟灵毓秀的女鬼天团。
但这些女鬼,在之前罗浮和树妖姥姥的第一波交锋之中,就不知道有多少魂飞魄散了。
现在留下的,要么身上没有太大的杀孽,要么极其特殊的魂体。
比如说……聂小倩。
没错,聂小倩就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魂魄。
她的特殊之处,不在于姿色,更加不在于修为,而是其魂魄本身,竟是有着一种能够打破生死的本质。
这一点,罗浮之前也不曾想到。
他此刻面前的这位聂小倩,虽有八分相似前世影视中的形象,但其本质之特殊,却是罗浮前所未见,就连法海也没有听说过聂小倩这等魂体的存在。
若是按照前世影视的印象,聂小倩的确不过尔尔,充其量就是长得清冷若仙的女鬼而已,但罗浮恰恰知晓,聂小倩版本众多,而他面前的这位,显然是具备,以亡魂之身,诞下子嗣的条件。
或许乍一看,好像这种事情,简直颠覆认知,但想想白蛇,就不觉得奇怪了。
千年修为的白蛇,也能够给法海带来惊喜,从一个蛇妖,诞下了许仙的子嗣来,那可不是人蛇混血的妖物,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婴孩。
相比起来,白蛇若是修为强大,生生从妖怪将自己修炼成人的话,那么聂小倩,就真的是本质特殊了。
她的魂体,看似是亡魂,但却有着打破生死的特殊性。
只是此前,恐怕就连树妖姥姥和黑山老妖,都不清楚这一点。
不然的话,黑山老妖怕是会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得到聂小倩,那么说不定就可以从聂小倩的身上,得到这种打破生死的本质力量来。
如果说之前,炼化了敬元颖,又得到了画壁幻境,罗浮还不怎么在意聂小倩这样一个女鬼的话。
那么此刻,他就真的重视起了聂小倩来。
当然,之所以会有聂小倩这种不可思议的魂魄,也肯定跟百年前的天地大变,脱不了关系。
打破生死的本质,就是天道法则的疏漏。
亡魂产子,何其不可思议?
若是天道秩序森然的情况下,是绝对不会出现聂小倩这种特殊的亡魂的。
看到罗浮死死地盯着聂小倩,一旁的法海,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来。
眉心骤然闪烁佛光,法眼之下,法海突然惊咦一声。
“阴中孕阳,死中藏生?阿弥陀佛,怎么会有这种魂魄?”
定了定神,法海下意识的看向了罗浮,语气悲天悯人道:“人道,国之将亡,必有妖孽,天之将亡,六道不宁,恐怕也就只有你这摩罗降世,才会有如此颠倒生死之事。”
罗浮白了法海一眼,道:“法海禅师,这女鬼,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,她死的时候,我怕是没有降生。”
对于法海动不动给自己扣屎盆子的做法,罗浮现在也有点习惯了。
毕竟在法海的眼里,他就是开启末法时代的摩罗,不管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,总之扣在罗浮头上准没错就对了。
越像是法海这种人,内心就越是执拗,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劝说的。
果不其然,法海认定罗浮是摩罗降生,摩罗伟力,那可是堪比世尊的,自是有着超越过去未来的力量。
这个不可思议的打破生死,颠倒阴阳的女鬼,肯定是因为摩罗的诞生才会出现的。
聂小倩听不懂罗浮和法海之间交流。
但她却是明白,自己很特殊。
可被树妖姥姥操纵了这么多年,聂小倩可不希望再一次沦为他人的工具。
不管是法海也好,罗浮也罢。
她现在更加希望找回自己的金瓮玉身,重新安葬自己之后,好入地府重新转世投胎。
只是现在一切都掌握在罗浮手中,聂小倩也不敢开口。
很快,伴随着罗浮将诸位女鬼的金瓮玉身,一个个的重新安置妥当,这些不曾犯下太大罪孽的女鬼,一个个的前往了地府之后,聂小倩果然被放在了最后。
“法海禅师,不知道你觉得,该如何处置这个女鬼?”罗浮对一旁的法海问道。
法海皱了皱眉。
在他眼里,聂小倩就是一个怪胎,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,颠覆了生死六道的妖孽。
她是一个比任何妖魔鬼怪,都更应该被除掉的存在。
可法海也看得出来聂小倩的确无辜,虽受树妖胁迫,不得不违心的作恶,但到底算不上罪孽深重,但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天道秩序的颠覆。
这一点上,法海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。
眼神中闪过一抹森然杀机,法海道:“阴中孕阳,死中藏生,天道不容。”
聂小倩瞬间心中咯噔一下。
法海紧接着说道:“若是放任她前往地府,怕是那地府阴魂,定然会借助她这种天道不容妖孽,横行人间地府,届时三界不宁!”
抿了抿嘴,法海口中轻轻吐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来。
“杀。”
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,聂小倩无助的看向罗浮。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,竟然会被这位禅师,如此坚定的处之而后快。
而能够制衡法海的,就只有罗浮了。
短短时间里,罗浮俨然成为了聂小倩唯一的希望。
罗浮笑了笑,道:“法海禅师,打破生死阴阳,的确为天道所不容,然则如今天道所不容的妖孽,又何止这么一个可怜的亡魂呢?”
微微一顿,罗浮身旁,一面青铜古镜,幽光一闪之间浮现。
下一刻,一个穿着粉色襦裙,眉心一点朱砂痣的少女,飘然现身。
敬元颖素素。
之前在地府之中,为了万无一失,罗浮提前将敬元颖送入了神威空间之中。
而回到人间时,又恰好和燕赤霞,千年树妖对上了。
一直到现在,罗浮才将素素重新放出来。
刚刚现身,素素就迫不及待的对罗浮道:“先生,您没事吧?”
显然在神威空间之中,素素也一直担心着罗浮能不能从黑山老妖的手中脱身。